商票如何取代银票，供应链票据是突破口吗？高手为你解读

前言

商票如何取代银票，供应链票据是突破口吗？高手为你解读，一直以来我国票据市场的产品主要以银行承兑汇票为主，经过20年的发展，银票占据了票据市场的大半江山，直到近年来银行承兑汇票的市场利润逐渐下降。而2021年多家房企陆续发生传言或实质性商票违约的事件，对商票市场的影响会有多大，相信也是票据市场参与者所关心的问题。

一、不同票据业务的特点

要了解商票，我们先要了解国内票据市场的体系以及主要票据的业务特点。票据业务的源于“三角债”，无论是银票还是商票的初衷均是为了帮助企业解决支付货款的短期内融资需求，不同企业的账期需求不同，就产生了票据流转，随着市场发展就进一步产生了票据套利的业务。

（一）票据为何优于应收账款？

同样是基于企业“应收“和“应付”的支付类工具，相较于应收账款而言，票据具有天然确权的属性，其切断的抗辩权能保护善意的第三方，其整个流转机制更为健全。应收账款的缺点在于无法像票据一样有“确权”的效果，当应收账款发生流转转让，其对原始债务人的约束较弱，债务人会保留自己的抗辩权，此外也不乏个别原始权益人会有“赖账”、“故意拖欠”的情况。再有因“萝卜章”等伪造案件较多，辨别应收账款的真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票据则没有确权方面的问题，而且债务人特别是规模较大的企业债务人也会比较在意市场上出现“票据未兑付”的负面新闻信息给自身经营造成不好的影响，故正常情况下企业方面对票据兑付的重视程度与应收账款是不可同日而语。

（二）中国特色的银行承兑汇票业务

在中国，票据是一种具有融资属性的远期支付类工具，自票据业务在中国开展以来，规模增长迅速，目前国内票据市场上银行承兑汇票的占比约85%，而实际国外市场上是不存在银行承兑汇票这个产品的，因此可以说银行承兑汇票是中国特色。其根本原因在于银行的信用要优于一般企业信用，国内信用市场发展还不够完善，市场参与者对一般企业的纯信用商业承兑汇票认可度较低。

（三）银票“刚兑”并不可持续

另外一个需要提一下的是国内市场对银行的“信仰”问题。即便是推出了存款保险制度，理财产品净值化等一系列旨在打破人们对于“银行无风险”概念的法规制度，但切实要改变这个传统观念还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无论是个人还是机构。长久以来的“无风险”意识也同样影响到票据业务，从而形成了即便是高风险的银票也能获得利润的惯性思维。从包商银行事件的结果来看，因受到监管出于稳定市场的“干预”行为，相关票据最后得到的偿付高达97%，高于存单的80%。但类似操作是否未来还能周而复始的操作是比较有争议的。因为这样还是无法真正打破“银行信仰”的问题，可能造成例如①金融机构购买票据时，不考虑直贴行直接看承兑行信用，以及②直贴行更加肆无忌惮，认为最后到期都不会产生真损失的情况，最终影响了市场的公平有效性。

（四）商票为何不如银票？

商票的背后逻辑是企业信誉。我国自19年以来，商票余额规模稳步扩张，其中承兑余额的市场占比约为14%，而商票贴现余额的市场占比有下滑的趋势，在经济下行压力凸显的阶段银行普遍对商票贴现业务愈加谨慎。

商票市场占比始终较低的根本原因是核心企业难以有效激励，企业风险不可控，企业风险的信息披露缺失，第三方评估等机构的专业度不足，导致银行对商票的接受度不高。总体来看，商票的扩张任重道远，但鼓励商票发展也是国家和央行期望的结果，因为商票的扩张恰恰是基于企业间贸易关系的商业信用的扩张，即便不进入银行贴现环节，只要商票能流通起来，基于核心企业的信用扩张有助于弥补因银行信用扩张不足带来的部分融资缺口。

（五）小结

总体来讲，银票因基于银行的信用，流动性和市场认可度较商票高。但是企业向银行申请银票承兑往往要缴纳一定比例的保证金，相比直接开立商票付款占用了一定的自有资金。若能解决商票流转的问题，企业更有意愿开立商票进行支付结算。

二、银行机构开展票据业务的动力

票据业务的一个盈利模式是利差收益。原票据的直贴客户因各种原因需要提前支取，就通过将票据贴现给银行获得资金，而对银行来说就是一笔融资业务，其收益就是票据持有到期所能获得的资金与支付给客户款项之间的差额。

另一个较为重要的原因在于：在票据承兑业务中银行可以收取一定比例或者全额的保证金。由于保证金存款属于一般存款，对于没有网点优势的银行来说，在负债端是稳定的资金来源，可有效提升流动性管理能力以及满足存贷比等监管、监测指标。对一些网点数量不如国有行的股份制银行来说，吸收存款压力较大，更有意愿开展票据承兑业务。

除此以外，票据业务还具有以下优势：

（一）调节信贷规模

票据自身带有的融资属性对银行来说是较好的信贷规模调节工具。银行在认为信贷规模无法达标时，可以通过从其他机构买入票据的方式做大规模。反之在信贷规模较为紧张的时候，可以将持有已经贴现的票据出售释放信贷空间，这个流转过程叫做转贴现。当然银行还可以通过将票据出售给央行的“再贴现”获得融资。

需要注意的是票据转贴现主要分为买断和回购。若是票据买断，则需要占用银行的信贷规模，填报G11资产质量的五级分类情况，具体科目为[2.22买断式转贴现]。对农商行来说，由于自身授信业务受到地区限制或业务开展地区足额发资质较好的企业，对公贷款业务的规模受限，或可采取在银行间市场从同业购入票据，一方面可以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增加生息资产的规模；另一方面，可以避免未充分使用人行信贷额度的情况。

（二）自带授信担保属性和锁定风险

由于票据在被拒付时可像背书转让人进行追索，所以一旦在流转过程中有强势信用主体背书，则该背书成为优质的“担保”属性，降低了风险。而这一些“担保义务”通过票据背书方式即可完成，无需签署额外担保合同或者协议，操作环节相当简洁便利。但这往往也是一些央企国企不愿意接受做票据背书的原因。

此外，由于票据在金融机构贴现后就只能在金融机构内部流转，票据的相关信息在流转过程中可以查明其交易前手和后手，同时还能明确清晰的界定票据资金的用途以及流向，对整个交易链上的风险把控度较高。前文所说的农商行从同业购入票据时，其所要计提的风险资产权重仅为20%-25%，特别是原始承兑人为企业商票的情况下，等于节省了75%左右的风险资本消耗，对小银行来说可以实现“一举两得”的效果。

（三）调节资产负债结构

因为票据期限在一年以内，在流转过程中实际的剩余到期时间和票据金额也是比较分散的状态，银行可以在有需要时通过票据来调节流动性，优化自身资产的期限结构。

在计算LCR的指标过程中，票据的资产质量被认定为仅次于现金以及国家主权债，并按85%的权重、40%上限占比计入合格优质流动性资产，因银行体系内流转的票据属于流动性较好的金融工具，实际通过票据来调整指标的可操作性较强。

而在LMR指标中，票据承兑保证金属于各项存款，折算率较同期限的同业融入更高，增加分子的加权资金来源；而银行投资予铁线或转贴现的票据，其折算率较低，减小分母的加权资金运用，对指标达标有利。需要注意的是，个别中小行代为开具的银行承兑汇票的保证金属于同业存款，以及票据买入返售业务属于拆放同业，此两类业务在折算率上均没有优势，不利于优化指标。

（四）有利于拓展新客户

当银行拓展某些优质客户时，若发生无法以常规授信业务切入的情况下，可以通过票据业务为企业的上下游提供短期融资服务，并以此为契机增加与客户的粘性，加大争取到其他业务合作的可能性。

（五）适用于拓展中小微企业金融业务

当票据的前手是优质企业或者有强信用主体作为背书转让人时，银行就可以对需要贴现的企业适当放宽准入要求，对中小企业而言降低了其融资可获得的难度，同时由于票据具备对公的信贷属性，银行可以通过票据业务来调整自身信贷规模。

这里需要额外提一下，原先对银行考核的普惠小微企业贷款的“两增”指标，在2021年的统计口径中扣除了票据贴现和转贴现的业务，本质上还是要求银行真正深入小微企业金融服务，基于小微企业信用来开展信贷业务，不能借优质企业的东风只为完成指标。当然，该调整主要影响的还是“达标与否”的硬性考核，对银行为小微企业提供融资业务的影响有限。

（六）财务公司票据要谨慎

近年来，涉及到财务公司无法承兑票据的案件时有发生，财务公司开具的票据属于银行承兑汇票，但由于财务公司是集团内的“银行”， 是为了加强企业集团资金集中管理和提高资金使用效率而设立的金融机构，其主要资金业务都是围绕了集团及上下游核心企业开展的。在操作具体业务时，完全可能因财务公司与集团的这层亲属关系，造成主动或被动掩饰或违规出具银行承兑汇票以满足集团融资需求的情况，倘若集团资金链断裂，就可能无法承兑其出具的到期票据。因此，不能简单因财务公司是金融机构就不关注其集团经营的风险，对财务公司开具的承兑汇票要抱着商票风险的思路来管理。

三、商票如何取代银票？

商业承兑汇票的由企业直接签发，是一种远期支付货款的信用凭证。根据市场资料显示，目前电子商票的付款期限最长可以为1年，单张票据最高限额为10亿元。商票取代银票的是未来票据市场的主要发展方向，其核心目的在于打破银行信仰以及完善国内信用市场，因此票交所才会发布“商票信披”这类要求，以完善票据市场制度。

（一）一般商票开票人的要求

排除萝卜章等那些恶意伪造的案件，在商票业务中一个容易被忽视的是开票人的问题。由于商票必须是法人与其他组织之间用于表示双方真实交易背景下的债权债务关系的有价证券，包括个体工商户和农村承包经营户在内的自然人不是合格的商票主体，故在对商票进行尽调时需要注意票面不能出现自然人以及个体工商户，以免影响票据流动性。

（二）商票信披的可操性如何？

根据票交所《商业承兑汇票信息披露操作细则》的文件要求，企业需要在票交所平台从票据信息以及承兑人信用两个维度披露包括开票总规模、累计承兑情况、逾期情况等信息。另外严格明确了“应答”须按照“票据到期后未在规定期限内应答的纳入逾期”的标准处理，对企业将面对不小的压力。

因此笔者认为商票信披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企业开具票据的意愿。主要原因在于信息披露后企业的经营情况将人人可查，不再具备隐秘性，大部分企业经营者都会有所顾虑。由于现在监管在尝试实行交叉披露的体制，即在票据市场和债券市场实行交叉披露，一旦企业在票据市场发生违约，债券市场的投资者将会获得该消息，从而影响企业信用以及债券的市场价格。

另一个需要注意的是倘若实行信披机制缺乏较为合理的过渡期，同时企业本身尤其是较为优质的企业也不缺乏其他可取而代之的融资工具，短期内对票据市场的影响可能较大，例如2017年票据承兑发生大量萎缩的情况。但从长远的角度考虑，信披体制对建立及完善企业信用市场具有较好的推动作用，对市场参与者来说是好事，同时也有利于价格发现。

虽然商票电子化很好的避免了以前票据伪造的问题，但就目前的实际操作来看，并不能完全100%的消灭假票现象。背后一个原因在于票交所的信披机制与工商注册机制是割离的，且目前工商变更的手续也较为便捷，存在假央企或者内外勾结利用真证件开设假账户的情况。

四、供应链票据是突破口吗？

（一）供应链票据的运作方式

在前端基于应收应付的关系直接生成供应链票据，再通过标准化票据对接到资本市场，实现产融结合。供应链票据作为支付工具穿透信贷和资本市场，实现贯通效应，能适当降低融资方的融资成本，最后企业将获得略高于资本市场（例如发行公司债/企业债），但低于信贷市场利率的资金，金融机构也能在这个上下限区域内获得一定的利润空间。因此以商票和供应链票据为基础发行的标准化票据，或将是一个较好的突破口。此外，在利率双轨制下，该工具可以穿透资本以及信贷市场，通过巧妙的产品设计，参与机构能获得一些商业机遇（例如银行可以以此切入企业部分金融业务），同时赚得合适的利差收益。

（二）供应链票据的特点？

1. 等分化

首先相较于普通商票而言，供应链票据的等分化优势明显，其底层实际是一个票据包。通过交易平台对单张票据面额设定统一的固定金额（例如1元），在实际支付和流转过程中通过将一定数量的票据打包组成票据包的形式，以便于票据流通，同时因为单张票据的面额已经固定，购买方可以通过拆分的方式将票据包组成任意金额的新票据转让给下家，因此供应链票据的支付和流转方式都更为灵活。

2. “金融脱媒”

企业可以直接在供应链票据平台以及电商平台上直接开具供应链票据用以支付所购买的服务或者商品，通过平台直接联入票交所，绕过银行机构及网银，摆脱了银行对企业软硬件方面的限制，提高了开票效率。此外，随着系统建设的完善，票据可以在内部实现流转，形成闭环，企业间的票据支付变得更为便捷快速，预计未来将票据作为支付工具的交易将会越来越多，从而形成一定规模的资产。或也将促使大额票据转向小额票面（粒子化）的发展，而票据市场的总量则将呈现几何级增长。但从银行类金融机构的角度，就可能损失一些业务和收益。

3. 线上交易便于归集

供应链票据是电子化商票的创新业务。其开票、转让、贴现以及到期兑付均在票交所的线上平台进行，较传统纸票而言具有便于归集，业务流程可追溯的特点。

4. 核心企业主观意愿较强

除了企业信用因素之外，商票业务难以推进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核心企业意愿不强，而供应链票据平台是以核心企业为主建设的，对核心企业来说，通过该平台既可以保证，也可以让核心企业尽可能的获取由财务资源归集而带来的额外利润，实现企业利润最大化，因此核心企业的主观能动性更强。

2020年国务院印发《保障中小企业款项支付条例》，对机关、事业单位和大型企业提出了“及时支付中小企业款项”的要求，在账款支付方面加强了源头治理，进一步规范了支付行为，同时加强信用监督和服务保障，旨在加强维护中小企业合法权益，营造良好营商环境。在该文件要求下，预计未来企业需要加强对“应付款项”的关注，这对推动商票业务发展也将产生一定的助力作用。

（三）商票保贴和秒贴在供应链业务中的发展

银行开创的商票保贴业务的业务模式为银行给予供应链产业中处于核心地位的企业商票保贴的授信额度，申请保贴额度的企业既可以是票据的承兑人，也可以是票据的持票人或贴现申请人，收票企业可以在额度内向银行申请贴现。该业务的关键点在于上游企业收到票据后可以继续用于支付，直到流转至能接受保贴成本的中小企业。

“秒贴”业务即电票智能化贴现，是银行为企业提供的全线上、全自动贴现服务。业务流程上，由总行对承兑人白名单内的电票设定贴现总额度和贴现利率指导，分行再根据客户企业的历史报表进行准入审核给予贴现额度，之后客户可在每周七天ECDS运行时间内随时自助进行线上询价获得系统智能利率定价，同意后在贴现额度内系统自动审核放款，资金秒级实时到账。目前众多商业银行已推出票据秒贴业务，包括招行、工行、交行、中信银行、平安银行、宁波银行、华润银行、恒丰银行、中信银行、民生银行、徽商银行、齐鲁银行、兴业银行、广发银行、昆仑银行等。

五、什么是资产支持商业票据？

资产支持商业票据作为ABN的创新品种，是为企业提供兼具流动性和资产负债管理的新型工具。其特点在于可持续“滚动发行”（即借新还旧），池内资产与单期发行的证券期限的匹配方式更多元，大幅提升了灵活性和资金使用效率。

作为ABN的“后人”，ABCP属于标准化债券，其注册、备案、发行以及主承销商管理环节均按照ABN的现行要求执行。从银行投资的角度来看，若银行以自营资金投资AA-级及以上的该资产，只需按照20%计入风险权重。

投资者需要注意增信方面的几个问题：①是否在产品设计时划分了优先和次级，次级的规模是否可以为优先级提供足够的保护；②超额现金流覆盖，例如预测现金回流10亿，但产品发行时候打个折扣，实际只发了9亿，也能起到增信的效果；③提升产品估值的正确性，例如在现金流回流测算时增加压力测试，适当扣除资产处置等成本税费等费用后再算得覆盖效果；④引入信用零风险缓释凭证，类似国外市场比较成熟的CDS，或也是一种可实行的保险增信的措施。

六、商票违约事件影响会有多大？

（一）短期内存在市场影响

短时间内会产生一定影响，特别是发生违约企业所在行业。正如前文所提到了，通常企业会比较重视自身在行业以及市场投资者眼中的“信誉”问题，因此像票据以及债券这类金融产品到期不能正常兑付，将产生较为严重的后果，但若发生的是真实不能兑付的情况，也说明企业资金链确实紧张或者说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由此而产生的连锁反应，很可能使得企业在业内甚至是金融体系内的信誉下降，很大程度上将影响企业后续经营。

但从另一个侧面来看，这是一种打破“刚兑”的市场化行为，对于企业随意开具商票的行为产生约束，形成良币驱逐劣币的良心循环；也是我国企业商业信用建立及发展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阶段。

（二）监管制度有待进一步完善

由于商票仅属于“支付凭证”，不属于企业的“有息负债”，在房企三道红线的监管要求下，成为房企提升短期融资资金的一种有利手段。但近几个月房企商票违约的情况已经蔓延至相关产业链，对相关行业内的供应商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为了控制房企利用监管漏洞获取“额外融资”，当前监管部门已经考虑将房企商票纳入监控范围，要求房企每月上报企业的商票数据。笔者相信不断完善的监管制度对商票业务推广也是重大利好标志。

七、总结

从长远来看，监管鼓励商业信用发展是未来的主要趋势，基于银行信用基础的银行承兑汇票或早或晚都将退出历史舞台，一方面国内需要打破银行牌照信仰这个问题，不能将企业的商业经营行为捆绑银行信用；另一方面票据市场的发展也能激发银行业务创新，有利于商业环境、信用市场以及资本市场的进一步完善，标票以及商票强制信披等体制的建立也将给票据市场带来一个全新的格局。

来源：法询资管研究 ，作者金融监管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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